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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纱似乎定义了我们想象中的伊朗的女性,而事实却复杂得多。

八小时后,从北京开往德黑兰的飞机降落在伊玛目霍梅尼国际机场。飞机还没有停稳,机上的女性乘客就纷纷开始整理服装,戴上头巾。在我扣好头巾别针的那一刹那,镜子中只剩下脸和几缕头发陌生的自己。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一个面纱下的国度。

伊朗现代女性的着装大致分为三类,宗教保守派,传统派及现代派。宗教保守派指那些十分虔诚的女性伊斯兰信徒。她们严格恪守古兰经中对于妇女的要求,用黑色的罩袍(chador),裹住自己身体裸露在外的部位,只将下半边脸露出来。这些伊朗妇女需要在走路时用罩袍裹紧身体,以防罩袍被风吹开,露出身体部位。

传统派伊朗妇女的着装受政策影响较大,她们的衣柜中既有黑色的头套(maghna'e),又有花色的头巾(hijab)。当政策对于伊朗妇女较为严苛时,她们就会戴素色的头巾和头套,穿深色长款过臀的衣服。而政策较为宽松时,她们就会拿出衣柜中一些有花纹的头巾戴上。

现代派伊朗妇女走在时尚最前沿,是伊朗这个略显保守的国度中最绚丽夺目的色彩。亮丽的妆容,鲜艳的指甲油,夸张的首饰,这些伊朗妇女只一条围巾,露出美丽的头发。她们自信奔放地走道路上,身姿绰约,浑身散发着自由和现代的气息。在德黑兰这种较为开放的大都市,有的女性甚至直接戴帽子上街,露出大量头发。

然而面纱不是伊朗女人天生的宿命。在巴列维王朝的时代,礼萨·汗推行的世俗化改革,曾在1928年和1935年两次立法进行服饰改革,禁止妇女戴面纱和穿传统长袍。1979年,霍梅尼领导的伊斯兰革命,在国家政治生活各个领域强制推行彻底伊斯兰化,而面纱成为这场革命的重要标志。霍梅尼曾经说过:“伊斯兰革命最伟大的成就就是恢复了面纱――如果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成就,对革命也就足够了。”到了内贾德当政,这位政治保守派人物开始推行约束妇女在公共场合着装的政策,妇女需佩戴黑色或者素色的头巾。随着改革派上台,社交媒体的普及,伊朗文化日益多元,社会管控有些许松动。2014年5月,伊朗妇女们在网络上勇敢晒出自己摘掉面纱的照片,并在社交媒体Facebook上发起名为“我秘密的自由”的主页。短短一周时间,该主页已获13万人次“点赞”,且绝大多数都来自伊朗。

在今天的伊朗,现代派着装的伊朗女性徘徊在体制的边缘。尽管在德黑兰等较为开放的大城市,女性可以打扮的较为自由时尚,但在像库姆这样的宗教圣地,女性在衣着打扮方面依然受到严格的束缚。希望摘掉头巾的伊朗妇女绝大部分生活在大城市和自由贸易区等相对开放的地区。但是伊朗人口的六七成居住在农村和偏远乡镇,在那里,遵守伊斯兰着装规范有着强大的民意基础。

虽然改革派总统鲁哈尼曾公开反对宗教警察在大街上对露出部分头发等“不规范戴头巾”的行为进行严打。他甚至表示“即便伊朗妇女不遵守着装规定,她们的道德品质也不应受到质疑”。但今天的伊朗依然设置了道德警察这一特殊的岗位。他们活动在伊朗的大街小巷,专门负责监督妇女的着装是否符合规范。遇到衣着过于“开放”的女性,道德警察会上前进行告诫,对于拒绝改变着装者,到的警察有权将其带到警局进行进一步处理。

在伊朗,面纱的故事还未结束。风俗被政治和历史裹挟,女性权利的此消彼长。保守和开放的斗争仍在继续。

(整理:于霁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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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静仪

韩静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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